
作者?/ ?zeze ?
編輯 / 阿 ? 筆
運營 / 獅子座
呃,婚姻紀實觀察類真人秀,能一個人參加嗎?
聽起來是有些離譜,但確實發(fā)生在《再見愛人》第五季身上了。
10月23日,節(jié)目組官微發(fā)博稱新一期延期上線,第二天節(jié)目是正常播出了,但嘉賓路行在經歷“行賄”風波后,宣布退出節(jié)目。連夜剪掉路行的鏡頭后,節(jié)目時長縮短了,原本三對嘉賓變成兩對半了……
這操作還是太超前(癲)了,不過放在《再見愛人》身上,好像又并不奇怪,畢竟從本季開播以來,發(fā)生在嘉賓身上的話題和“幺蛾子”就沒停過,此前,何美延與梁淞的家暴爭議、李施嬅與車崇健的情感糾葛,接連將節(jié)目推上輿論漩渦。熱度是有了,但把嘉賓推上風口浪尖,或者說,費盡心思地選了輿論的“危險人物”上綜藝,對節(jié)目組到底有啥好處啊?
社交媒體上,大眾正在忙著給嘉賓“賽博診病”,NPD、阿斯、反社會型人格等專業(yè)心理學名詞成為新的攻擊武器,“互聯(lián)網醫(yī)生”們通過剪輯片段確診著每一個表情、每一句話語,仿佛一檔情感觀察節(jié)目已變身三甲醫(yī)院的診室現(xiàn)場。
然而誰還記得,《再見愛人》第一季開播時豆瓣高達8.9分的治愈時光,那時熱搜關鍵詞是“破防”、“淚崩”與“意難平”。章賀在懸崖邊那聲“感謝你”,郭柯宇含淚微笑回應,成為無數(shù)觀眾心中的經典畫面——原來,即使愛情終結,尊重與理解依然可以存在。
觀眾在早年的《再見愛人》里看到的不是“瘋子”“病人”的獵奇與戲劇,而是自身情感的映照。但從張婉婷開始,節(jié)目的走向逐漸偏離軌道,女性嘉賓成為眾矢之的,被攻擊為“NPD典型”的“瘋女人”還有當時被罵慘了的麥琳。
年初,《再見愛人》的制片人、總導演劉樂還做客魯豫的播客《巖中花述》,提到”拋棄爆品思維,做過得了自己這關的精品足矣”,而如今的《再見愛人》已經完全看不出符合精品的品相,在節(jié)目核心幕后團隊沒有大變動的情況下,到今年第五季,徹底從情感療愈烏托邦滑向“精神病”的觀察與呈現(xiàn)。
熱度是逐漸走高,但治愈底色逐漸褪去,偏離了第一季的治愈性、思考力,取而代之的是標簽化、病理化的全民診斷,雖然制片人多次表示節(jié)目沒有劇本,但節(jié)目組本身篩選出來的都是個頂個戲劇張力拉滿的“問題嘉賓”。這檔曾影響無數(shù)人婚戀觀的節(jié)目,正面臨著徹底迷失初衷的危險。
一、早期治愈:情感共鳴與婚姻真相的溫柔呈現(xiàn)
回憶起《再見愛人》最初的模樣,溫暖治愈的底色依然沒有褪去。
第一季里,章賀與郭柯宇的故事讓不少人第一次意識到,婚姻的終結不必是狗血的鬧劇,而可以是體面的告別。兩人十年婚姻卻生活在截然不同的節(jié)奏里,一個早睡早起,一個夜晚活躍;一個喜歡運動,一個偏愛安靜。
他們在節(jié)目中展現(xiàn)的,不是仇恨與抱怨,而是試圖理解彼此差異的努力,雖然失敗了,婚姻走向了終點,但拋開結果來看,還是可以看到他們個體的魅力和閃光點。沒有臉譜化的大反派,沒有狗血的劇情,只有普通人面對情感疏離時的無奈與掙扎,以及那份中國式離婚中最稀缺的品質——體面。
即使是曾因“直男癌”言論引發(fā)爭議的魏?。╧k),在第二季中也展現(xiàn)了用東北式幽默化解矛盾的能力。他與佟晨潔關于“要孩子”的爭論,呈現(xiàn)了婚姻中價值觀碰撞的常態(tài),而非一方對另一方的壓迫。
觀察室此時還處在理智在線(不診?。┑碾A段,引導觀眾看到作為人類會有的多面性、復雜性,能理解嘉賓的想法與不安——那時的觀察員,更像是觀眾的朋友,陪著大家一起哭、一起笑,一起思考親密關系的復雜面貌。
再比如老王和朱雅瓊,之前老王多次否定朱雅瓊的創(chuàng)作,卻能意識到和自己在一起時的她在發(fā)光,觀眾也看得出來他們之間存在溝通與理解問題,也看得出他們其實還是相愛,只是在感情里遇到了障礙。這種復雜性與矛盾性,恰恰是早期《再見愛人》最珍貴之處——
它拒絕簡單地將人分為“好人”與“壞人”,而是呈現(xiàn)每個人在關系中的局限與努力。觀眾從中看到的不是“病態(tài)”,而是普遍存在于親密關系中的溝通困境與情感需求。那時的節(jié)目,像一面鏡子,照見我們自己在感情中的模樣;像一位朋友,陪伴我們思考如何更好地愛與被愛。
然而,美好的時光轉瞬即逝,隨著熱度攀升,節(jié)目組似乎發(fā)現(xiàn)了一條獲取流量的“捷徑”——與其呈現(xiàn)復雜真實的情感關系,不如放大沖突、制造對立。節(jié)目的重心,悄悄從“展現(xiàn)親密關系的多樣性”滑向了“搜集情感關系中的瘋子”。感情的復雜性逐漸演化為抓馬、制造“瘋子”,節(jié)目的治愈底色開始褪去。
二、走向危險:從情感共鳴到“確診”的轉向
危險的轉向從第二季開始變得明顯。張婉婷與宋寧峰的出現(xiàn),徹底改變了節(jié)目的討論方向。
張婉婷帶來的“窒息感”成為節(jié)目標簽,她的情緒波動被觀眾診斷為“邊緣型人格障礙”,宋寧峰的沉默則被標記為“被動攻擊型人格”。社交媒體上,心理學專業(yè)術語開始成為攻擊的武器,觀察室的分析也越來越“臨床化”,“創(chuàng)傷反應”、“觸發(fā)機制”等術語被頻繁提起,進一步強化了觀眾的“確診”沖動。節(jié)目播出期間,張婉婷的話題熱度居高不下,理性討論的聲音被淹沒在情緒化的指責中。
到了第四季,麥琳與李行亮將這種病態(tài)推向了高點。麥琳被描述為“瘋女人”被指“自私、不顧大局且缺乏同理心”,網友通過節(jié)目碎片化信息就給她貼上“npd(自戀型人格障礙)”等心理學標簽進行審判。
而節(jié)目組的剪輯在其中承擔了重要功能,一到麥琳出場配樂就變了,矛盾點集中釋放(甚至是搶鮮版提前釋放),在一定程度上放大了沖突、收割了流量。當時就有媒體批評了對麥琳的“全網圍剿”是“媒體倫理的失范”是,一場“‘獵巫’狂歡”。
麥琳被罵得體無完膚,再多辯解都沒用。節(jié)目播出一年后,李行亮最終發(fā)長文抗議網暴,稱當時基于保密協(xié)議無法發(fā)聲,但已經過了這么久,該罵的都罵完了,澄清和解釋也顯得那么無能為力。
“熏雞事件”后,《再見愛人》已經徹底從情感交流平臺淪為制造瘋男瘋女、全員病理診斷大會,人的復雜性被簡化為臨床癥狀,以此,來收獲更高的熱度。觀眾不再滿足于情感共鳴,而是紛紛化身“互聯(lián)網實習醫(yī)生”,熱衷于為嘉賓貼上各種心理學標簽。
但事實上,不管是邊緣型人格還是其他精神類問題的診斷,都有嚴格的醫(yī)學標準,僅憑電視剪輯的情緒片段就下診斷,既不專業(yè)也不道德。然而,這種理性的聲音在流量的狂歡中顯得微弱。節(jié)目組通過蒙太奇手法,有意無意地制造了“瘋子”,換來了熱度,卻失去了初心。
至此,這檔節(jié)目已經變成了全網搜集“瘋子”,然后讓觀眾罵他們“瘋”的病態(tài)極端。本季《再見愛人》的嘉賓也不例外,NPD、“原生家庭創(chuàng)傷”這些簡化的標簽,遮蔽了關系中真實存在的權力不平等、家務勞動分配和情感支持缺失等具體問題,節(jié)目組似乎演著演著就忘了,親密關系的節(jié)目里更應該呈現(xiàn)和討論的到底是什么。
三、綜藝不該成為社會焦慮的放大鏡
《再見愛人》從“情感治愈”到“全民確診”的轉變,反映了更深層的社會心理變化,也帶來了很多致命危險。
真實感的流失與劇本感的增強首當其沖。第五季的《再見愛人》實在太像“預制菜綜藝”了,一切都按模板來。三對嘉賓的故事線太過相似——鄧莎和路行的“冷暴力婚姻”、何美延和梁淞的“Rapper式爭吵”、李施嬅和車崇健的“八年感情終結”,都帶著強烈的設計感。
共鳴的消失與獵奇的凸顯成為第二個危險信號。早期節(jié)目的成功源于嘉賓婚姻狀況的典型代表性。章賀與郭柯宇代表了中國式婚姻中常見的“情感失語”,魏巍與佟晨潔展現(xiàn)了價值觀差異的調和可能,王秋雨與朱雅瓊則讓人看到親密關系中肯定與否定并存的復雜面貌。
而本季的三對夫妻,卻更像制作團隊精心挑選的獵奇樣本展覽。路行比鄧莎大18歲的豪門婚姻、已分手八個月的情侶復盤感情,這些設定本身就讓人質疑其情感的實時性與有效性。當節(jié)目從“反映普遍情感困境”轉向“展示特殊情感病例”,它已經背離了初衷。
最危險的或許是觀眾從觀察者到審判者的角色異化。早期觀眾在節(jié)目中看到自己的影子,如今卻扮演著道德法官與診斷醫(yī)生的雙重角色,不僅不負責任,還可能對嘉賓造成二次傷害。更令人擔憂的是,這種“診斷文化”正從節(jié)目延伸到現(xiàn)實生活,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用心理學標簽來定義伴侶和朋友,卻忽略了人性的復雜與多變。
節(jié)目從展現(xiàn)“人人都有缺點,但都在努力”的溫情敘事,變成了“正常人與瘋子”的二元對立,這些的背后,很難不懷疑節(jié)目組的蒙太奇技法到底想把大眾的關注點指向何處,這或許是比婚姻危機更值得警惕的社會心理危機。
當治愈讓位于診斷,共情讓位于審判,《再見愛人》還能否回歸初心?節(jié)目究竟想透過內容呈現(xiàn)怎樣的一個價值觀——是成為用戶照見自我反思的鏡子,還是審判他人的武器?是理解復雜性的智慧,還是簡單歸類的快感?或許節(jié)目組真的該好好想想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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